薛婵低垂着头,鼻尖突然发酸,主动同他交代:“大人,早在三年前,我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。
那是我阿耶刚刚过身,我一个人打点着阿耶身后事,实在是偶然之下,遇见小公爷。
起初他很好,给了我银子,安排人手,替我打理那些事。
我本以为,他是个好人……那时我真的以为,他是个好人!”
她心里是有恨的。
这些年,韩沛昭不过把她当个玩物而已。
她不爱韩沛昭,并不是因爱生恨。
薛婵长睫上挂着泪:“我与他相识的第二个月,他把我带去了谢氏别院,备下了一桌好酒好菜,说我为阿耶操持丧事辛苦,便把守孝的规矩放一放,吃些好的,补一补,后来就……就在那里,强要了我。”
姜元瞻拢眉。
彼时薛婵尚有热孝在身。
薛婵看他,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,苦笑道:“我这样的人,身似浮萍,命如草芥,难道我有资格说不?还是我能到衙门里去状告国公府的小公爷?”
她摇头,先前清亮的眸中光彩熄灭,黯然无神:“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。
三年时间——好在他也不是日日都要来折辱我,每年也不过那几个月而已,我咬咬牙,总能忍过去。”
她说折辱,便是在韩沛昭手上并不好过。
姜元瞻却没太大的兴趣知道那些细节。
他冷冷问薛婵:“韩沛昭这样对你,你倒听他的吩咐,跑来算计我,美人计使到我头上来了?”
“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笔钱,放我离开,今后天高海阔,我与他再不相干!”
薛婵急急解释:“我并不想害大人……这些天我虽然怀着目的接近大人,可大人的好处,我看在眼里。大人洁身自好,又不忍伤我,您以为我是一片赤诚,真心要报恩……
您心思澄净,才瞧不出我那些手段与花样,您是个好人。”
她说完了,察觉到姜元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阴冷,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找补:“姜娘子是女孩儿,对这些……她一眼就看穿我,这没什么奇怪的。
二殿下是因姜娘子不喜欢我,才不吃我那套。
我并不敢说二殿下与姜娘子的不好,就是……总之大人是极好的人。”
这话多可笑啊?
姜元瞻啧声:“我是极好的人,你仍为了自由身,蓄意接近,意图算计。”
他一面说,摇了摇头:“薛婵,你这样的人——”
她这样的人,同他也没有太大干系。
姜元瞻压下心中厌恶,挪开视线,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脏,只是问她:“韩沛昭让你接近我,最终的目的呢?总不至于学柳明华那套,散播谣言,靠着一段所谓的年少风流,就准备让我身败名裂吧?”
“自然不是的!”
薛婵是看清了他眼中嫌恶的,一颗心直坠谷底,眼中也越发暗沉:“他让我接近大人,博取大人好感,等到时机成熟,寻个合适的机会,诱哄大人您与我一处。
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,大人是正人君子,固然不会对我做什么,但我已非完璧,赖在大人头上,就算找人来验身,因过去三年我与他的事无人知晓,大人您也是百口莫辩的。
无非就是……就是诬陷您强逼良家……”
姜元瞻眼皮狠狠一跳:“你非要开立女户,也是因为这个?”
薛婵沉重点头,回话的声音越发低:“小公爷说我立了女户,便是自由身,就算您想了法子,要纳我入国公府门楣,阿叔阿婶再想攀富贵,届时也做不了我的主。
只要我自己一口咬定,非要把您告上公堂,您无计可施,往后就再没有什么前程可言了。”
与我无关(五更)
如此苦心孤诣,设下圈套,真是好大一场谋划!
韩沛昭算的狠,连薛婵叔婶会贪图国公府富贵之事都考虑在内,非要他身败名裂不可!
强逼良家,他既是百口莫辩,闹上公堂,阿耶再想维护,也束手无策。
即便是此事草草了结,他名声尽毁,高门士族的女孩儿,谁家还肯许婚?
就连盛京,他也没脸再待下去了。
姜元瞻握拳的手重重捶在官帽椅的扶手上。
他竟不知何时与韩沛昭有了此等深仇大恨!
亦或说……
姜元瞻眉头一紧:“你见过三殿下吗?”
薛婵惊讶看他,旋即摇头:“从未。”
那她也不得而知了。
就算真是赵奕设局,韩沛昭也不会说给薛婵听。
薛婵看他好半天都不说话,一双眼却是猩红,分明有想杀人的冲动,颤颤问他:“大人,我把所有的实话都告诉您了,您……我固然该死,但求大人饶我这一遭。
我不敢跟您哭可怜,可我身家性命都捏在小公爷手里,他将此事说与我,要我配合,我就算不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