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皇和母后对赵奕心软,他凡事又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,但这些日子以来出了这么多事,皇婶看在眼里,哪怕他真无辜,韩沛昭也不能留了。”
姜氏拢眉,捏着眉骨似在思考赵行所言。
赵行见她面露犹豫,又叫她:“元瞻打从一开始不就没打算放过韩沛昭吗?”
他一面说,侧目望向姜元瞻:“我料想你早与薛婵有后手,非要置韩沛昭于死地才算完的吧?”
姜元瞻挑眉回望:“那你还让元福来跟我说?”
赵行不置可否,却又从姜元瞻的话中听出肯定的答案来:“所以皇婶也不必忧虑,这不是和父皇对着干,而是防患于未然,早早了结,以绝后患罢了。”
姜氏深吸口气,好半天才长长舒出来:“你跟大郎说过没?”
赵行摇头:“大兄今天一早出城了,大约明日才回来,这些事情他暂且都还不知道。”
姜氏又皱眉,本来想说的那些话,到了嘴边又改了口:“等大郎回来,你自己去跟他说一声吧,你所说防患于未然……二郎,那些事,永远别瞒着你兄长。”
疯了(一更)
腊月二十九,除夕前一天。
漫天飞雪,从昨夜未停。
京兆府衙外薛婵笔直的跪在台阶下,身上的桃色披风被风雪裹成了素白颜色。
没有人知道她跪了多久,只是当值的衙役见她唇色发白时,搓着手呵着气,下了台阶来劝她:“薛娘子,明儿就是除夕了,案子年前是定不了的,官家也要过年不是?你快回去吧,这大雪纷飞,是要冻坏身子的。”
他大概真心觉得薛婵可怜,唉声叹气:“府尹大人是清正公允的人,又有小姜大人护着您,等过了年,肯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。
你这样跪在府衙外,叫往来百姓瞧见,那档子事就遮瞒不住啦。
真闹得人尽皆知,薛娘子你还怎么做人呐?”
薛婵却一概不理。
她连长密的睫毛上都沾了雪白,眼底的热气氤氲又暖融雪花,化成水雾,湿漉漉的挂在卷睫上。
她打了个冷颤:“多谢您,我都知道,可我知道成国公府见过两位殿下。
贵人们的事,今天一个样,明日又是另一个样。
大人身在高门中,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,我不能事事都靠他。
这是我的案子,是我的命数。
您别管我了,我就跪在这儿,等府尹大人给我一个公道。”
“你这……”
衙役见她始终不为所动,嘴皮子都快磨破了,她也不肯起身。
但这么冷的天,地面上本来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,薛婵跪的地方,是被她给跪化的,然后又落下一层,重新堆积。
人跪在这样冰冷刺骨的雪地里,寒气侵体是要出事的。
且跪了这么久,她的膝盖还要不要?那双腿还要不要?
这是姜元瞻的心头肉,真在府衙门口跪坏了,万一姜家二郎发起性,倒霉的又不会是堂内大人,还不只有他们这些无名小卒?
故而衙役一横心,咬咬牙:“你等着,我去替你给府尹大人求个情!”
他说完,一溜烟跑入府衙中去。
薛婵眼皮往下压,冻得通红的手指落在膝盖上两寸,上了劲儿,揉了揉。
为了自由,她什么都能豁得出去。
却说那衙役一路匆匆进府衙,直奔三堂而去。
黄为松的确在。
他本来在家里休息的好好的,是当值的主事派人去黄府回话,他知道薛婵跪在这儿,才撇下家里头,赶到府衙来。
劝也是他叫人去劝的。
他并不想见薛婵。
这案子尴尬,时间也尴尬,明儿就是除夕了,谁有心思处置案子?
但他不想得罪薛婵。
敲门声响起,黄为松面皮一紧喊进来,小衙役推门而入,自带起一阵寒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