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禹是独自一人进的宫。
晋和帝见他时候神色寡淡,精神也不是很好,看起来对什么都没兴趣,整个人恹恹的。
赵禹心下一沉:“父皇病了?”
晋和帝说没有。
那就单纯是心情不好了。
为郑家,也为母后。
晋和帝靠着软枕撑着些精神:“有事儿啊?”
赵禹说对,在罗汉床另一侧坐下去之后也不说别的,径直把来意与晋和帝回了个一清二楚。
说完了,还觉得不够呢,又添了两句:“儿臣以为,此事要紧,不敢有所隐瞒。
二郎原本想直接进宫回禀父皇,又怕拿错了主意,所以才先到王府告诉了儿臣。
儿臣也是深思熟虑一番后,想着不敢擅自定夺。
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也罢了。
偏这事儿……
母后是中宫天下母,几十年父皇偏宠的人,郑家都敢拿捏着她,若真是有把柄,是母后所说的,她自己做错了事,那一定不会是小事。”
晋和帝脸上的神情明灭几变:“你也不用替二郎开脱,他八成听完这个直奔肃王府去,朕还不知道他?又不会说他什么。
只是这件事……郑双雪说这些,你们就信了?”
“她可以撒谎,但没必要。”
赵禹抿唇:“郑家已经被夺了爵,她和三郎分别被软禁在儿臣府上和二郎府上,她还动心思挑拨什么?
如今要说她和郑家还有什么指望,也全都在母后一个人的身上了。
难不成她还拿这种话污蔑母后吗?
这些时日,父皇同母后本来就已经不大和睦,她也是看在眼中,心里清楚的。
再来这么一遭,您心里,我和二郎心里,都对母后生出隔阂嫌隙,母后说话就越发没用,谁去救郑家?
郑二娘子这人……”
他犹豫了一瞬,后话暂且没说。
晋和帝摆手说了一句无妨:“只有咱们父子两个,你只管说。”
背后议论人,本来就非君子所为,更何况所议论的还是个女郎。
但事关紧要,晋和帝也松了口,赵禹缓了一声,说了句好,继续往下说:“弟妹几次跟她打交道,就连阿月也说过,郑二娘子实则是个很自私的人。
比起郑家,她更想保全的是她自己的富贵和荣华。
换句话说,她如今全部的指望都在三郎身上。
郑家坏了事,她就是罪臣之女,再不是什么尊贵体面的郑氏嫡女。
即便有母后在,她和三郎的婚事恐怕也要不成。
她求着母后,缠着母后,兴许还有一丝可能性。
所以儿臣也好,二郎与弟妹也罢,思来想去,觉得她是没必要在此事上扯谎的。
再说了,这种谎言,太容易就会被拆穿了。
一旦被揭穿,她就是火上浇油,郑家只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受到更严重的责罚。
惹怒您,惹恼儿臣与二郎,对她没有半点好处。”
没有好处的事情,似郑双雪这样的人,是绝对不会做的。
晋和帝合了眼。
错事。
因为一件错事,要拿一辈子去还。
还什么?又是还给谁?
是对不起郑家吗?
要是对不住郑家,他推恩郑氏一族几十年,放眼大邺开国至今,还有哪个皇后母族的推恩重得过郑家?
就算再怎么对不住,也尽够了。
实在过分的时候,与他说清楚,他也不是不能和她一同分担。
怕只怕,是对不住他。
因为对不住的人是他,所以才有口难言。
被郑家威胁了快二十年。
只是从何时起,又是因为什么事,晋和帝不愿意想,也不敢想。
他对皇后的心,早不复从前。
却也不是真的想跟皇后如何撕破脸。
从前那样恩爱的夫妻,到最后闹成这样,太难看了。
何况也怕有些事情是关系到皇家颜面的。
若闹开,天家威严荡然无存。
晋和帝很快就有了决断。
他抬眼,定定然朝着赵禹的方向望去一眼。
赵禹心里有数,正襟危坐:“父皇只管吩咐。”
“等到郑儒松父子被押送回京,案子不要让刑部的人接手了,把二郎调到刑部,就当让他从兵部换到刑部去历练的,你们两兄弟亲自审问。”
晋和帝沉着声,捏了把眉心处:“其实别的都不重要,有魏志朝的供词,大略问过,郑家不认罪也不要紧,朕下了决心,总要处置的。
只是你母后的事情,大郎,朕不想再让外头不相干的人知道。”
赵禹心头又是一沉:“您的意思,儿臣明白了。等人到了京,儿臣和二郎去审,问清楚母后的事情,再不会让旁人知晓。
弟妹那里,儿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