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和帝摇了摇头:“准了。要做什么,要准备哪些,你自己看着办吧,阿月长大了,你想怎么样,自己跟她说,她从小就心疼你,这几年更是如此,只要你说的,她都会听。”
他略合了合眼,须臾睁开,视线落在她身上:“朕今天,原本是真的很高兴。贵妃,你一辈子都是这样。
朕理解了,你若是肯,就体谅朕一些。
你有了身孕,又是摄六宫事的贵妃,无缘无故罢你侄儿的官,只会让人说朕不仁厚。
非但如此,朕还要推恩孙氏,你家的伯爵,少不得抬个侯爵出来,你祖母和你母亲的诰命封赠,诸如此类,朕下了旨意,你不要再劝,也不用再说。
踏踏实实的。
既然你怕族中人不规矩,仗着你为非作歹,要阿月回陈郡小住,盯着些,这些就受着吧。
有阿月在,还能坏到哪里去?
贵妃,朕的话,你听懂了吗?”
贞贵妃面色一白,就要起身。
晋和帝却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,再没说话,连让她不必多礼,不必告罪都没说,转身离开了昭阳殿。
心不宁
晋和帝抬了孙家一个康宁侯的爵位,还给贞贵妃那个侄子升了官,把人放到都察院里,也不碍着谁,更不会占了谁原本的升迁之路,四品的左佥都御史都是无定数的,手上有实权,但不至于权力太重。
这给足了孙家体面,更是给足了贞贵妃脸面。
赵曦月离开京城去陈郡的前一天,出了一趟宫,去的是蜀王府。
她也不是外人,赵行到现在都不让姜莞出门,更不叫她见风,索性把赵曦月带到了后宅院正屋去。
赵曦月盘腿坐在罗汉床上,姜莞手里抱着孩子,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赵元贞的小脸蛋。
小孩子皮肤娇嫩,她根本就没有使劲儿,可赵元贞面颊还是微微泛粉。
赵行皱了下眉:“捏什么?”
赵曦月撇嘴撤回手,姜莞反而笑着说没事。
她索性拿了拨浪鼓,摇着发出声响来逗孩子,漫不经心说:“王兄现在最偏心了,我又没使劲儿,就捏了两下,凶什么呀。”
赵行无奈摇头:“小孩子皮肤嫩,你掐疼了他他又说不出,你觉得自己没使劲儿,你怎么知道善哥儿不疼?”
“好了,还说。”
姜莞拉下赵曦月的手,然后从她手中抽走了拨浪鼓:“你不是明天就动身往陈郡去了吗?我昨日听舅母说,表兄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,这下好了,他快回京了,你又走了,又见不着,恐怕要等到年下你回来才能碰上面。”
赵曦月眼皮才动了两下:“他什么时候回来?要是这日……”
她本来想说要是顾行之这日就回京,她还能等几日,见他一面再去陈郡。
话到了嘴边,兀自收了声,又叹了口气:“算了,母妃大概不放心,等不了。又不是往后都见不着了,年前我肯定要回来的,又不至于要在陈郡一住十个月。”
姜莞抬眼去看赵行,眼底写的是果然二字。
赵行也叹气,那口气是重重一声舒缓出来的:“贵妃让你去盯着孙家是吧?”
赵曦月说是:“我是觉得真没必要,母妃一辈子都这样,在宫里熬了大半辈子,到现在还这样。
她跟我说了好多,说如今她是后妃之首,又有了身孕,父皇不肯听她的,非要那样推恩,抬举孙家,她就怕家里面一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,做出糊涂混账的事情来。
山高皇帝远,没人能辖制,只能让我去。
这些年我时常都会到陈郡小住,同外祖父外祖母感情不错,跟阿舅舅母们也好,底下的兄弟姊妹,也能玩儿到一处。
外祖家中敬着我是公主,又受宠,亲近之余也从未失了尊重,所以母妃说我去了,便很好。
况且阿舅是明白人,我这时候去陈郡,又是母妃特意交代的,阿舅就知道母妃是什么意思,会更好的约束家中子侄,就算我回了京,孙家也不会太胡来。”
自从知道赵曦月要去陈郡,姜莞就跟赵行二人私下里商量过,想着只怕是贵妃的意思,怕孙家一时得意忘形,有什么过分的事情,说得再严重些,会步郑家后尘。
这会儿听了赵曦月的话,果然如此,心下不免沉重了些。
这日子是没法过了。
清清静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而已,本来贵妃有孕是高兴的事,别说宫里高兴,实际上赵禹和赵行两兄弟都很开心,那毕竟也是他们的阿弟。
结果贵妃偏生是个最谨慎小心又多疑敏感的人,怕的不行,旁人还没觉得有什么,她自己倒先紧张得不行。
这事儿她肯定也跟父皇说过。
按照父皇的性子来说,八成不会点头,反而会劝她不要多想。
但贵妃坚持,父皇也无意在这些事上非要跟她争论,也就由着她做决定了。
姜莞缜着脸不说话,手轻轻抚在赵元贞的后背上,一递一下的轻拍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