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眼睛。”她低声说道。
肯基等著化妆师为他弄乱头发,明白到的几次拍摄时,他一直在回避瑞妮的目光,因为他直觉地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。他深吸口气,点头示意可以开拍了。
“开麦拉。”她喊道。
镜头开始运转。他凝视进她的眼眸深处,凌乱、断续地剖析他鲜血淋漓的灵魂:所有的惊恐、痛苦以及摧毁了自我的羞辱,终至他已一无所有。
他完美地演出了这一幕。
“卡!”瑞妮欣喜地喊道,放开他的手,以臂环住他,泪水流下了脸颊。“噢,肯基,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最好的演员,但一这次你真的是太棒了!”
尽管很高兴自己拍好了这一幕,他的伤口依旧在淌血,无法和任何人打一父道 即使是瑞妮。“第十二次的幸运,”他脱离她的拥抱,尽可能不要太突兀地道:“明早见。”
他逃回自己的拖车,挥手打发掉化妆师,自行卸妆,迅速换掉身上的维多利亚时代装束,换回衬衫和长裤。
乔书在桌上搁著一叠留言,按照重要次序排列。但他连看也不看,拿起汽车钥匙,踏出拖车,却一头撞上了苏奈特。
镁光灯令他一瞬间眼花,苏奈特狞笑道:“你大大提高了询问报的销售量,史先生。全国的读者都热情投入追寻你的过去,情报像雪一化般涌来。你相一对此发表评论吗?我认为那名指称你是海军逃兵的威尔斯人或许有几分真实。”
偏偏现在被这只黄鼠狼拦截住!肯基握紧拳头,很想一拳揍烂苏奈特的丑脸。但他许久以前就学到了绝不能让敌人知道他得逞了 特别说还有个摄影师在一旁虎视耽耽。
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,将演技派上用场。“非常有意思的连续剧,苏先生。”他展露一贯的迷人笑容。“你的某些故事甚至比我编得更精彩,我很高兴这娱乐了每个人。”
苏奈特追了上来。“我无法在你宣称的出生日期找到史肯基的纪录,因此我只能假定你曾经改名换姓。”
“随你怎么假定。恕我失陪了,我另外有约会。”
他打开积架的车门,苏奈特锐声道:“我很清楚你是谁,史肯基,我对天发誓会找到证据揭穿你。”
肯基僵住了一晌。他告诉自己,苏奈特只是虚言恫吓。他坐进车内,引用马克白剧中的名言说道:“[人生不过是会走路的影子,差劲的演员,在舞台上耀武扬威,随即寂灭无闻。]我只是个演员,烟和镜子创造出来的幻象,并没有什么所谓神秘的真实,但由人们在我的作品里寻找一息义或欢乐罢了!”
他用力关上车门,排档、重踩油门,引擎怒吼,很快将苏奈特和摄影师远远甩在后面。肯基平静的表象随即崩溃,深刻的疲惫攫住了他,再度纳闷他是否能够拍完这部电影。他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自己的一切,就像道尔一样,最终他已一无所有。
他茫无目的地沿著海岸一刖行,只停下来加油连饭都没吃。但无论他开了多远,始终无法逃离心里的恶魔。天黑后,他被迫掉头开回旅馆。
他已多日不曾好眠。尽管疲累已深入骨髓,他知道今夜仍无法成眠。他所能做的是躺平下来,尽可能放松肌肉,至少得到某种程度的休息,以面对隔日的拍摄。
他的手握住门把,然后他望向对面瑞妮的房间——她是如此柔软、温暖、接受而且只有咫尺之隔。
这一刻,他渴望拥抱她胜过世上的一切。理智和良心对决,迅即溃败下来。他由口袋里掏出回纹针,把它弄直后,再用它轻易地挑开旅馆老式的喇叭锁来到他妻子的身边。
她的房间里有人。
瑞妮惊醒过来,恐惧令肾上腺素窜高。一晌后,她才想起自己并非在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加州,而是在平静的英国乡间。然而地点对于罪犯并不会有差别。
她正要张口尖叫,深沈、熟悉的男音响起。“是我。”
“肯基?”她的心仍在狂跳,一时忘了生气。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他无声地越过房间,来到她的床边坐下,月光照亮他紧绷的脸庞。她正要开口质问他究 竟在做什么,他的大手已试探性地碰触她的脸。他的手指冷如冰。
她想起他拍完最后一幕后,匆忙离去时的神情。无论他在这期间做了什么,显然都无助于改善他的心境。她以臂环住他的胸膛,拉著他在身边躺下。他的身躯冰冷,剧烈颤抖。
她温柔地拥著他,彷佛他是个受伤的孩子。他长吐了口气,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间。她明白他并非为了谈话或性而来,只是寻求最基本的人类碰触和安慰。
她轻扯出被他压住的毛毯,为他盖上,再度以臂环住他。毛毯和她的体热逐渐温暖了他,让他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。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规律,终至沈沈睡去。
讽刺的是,这次她是提供安慰的一方。过去总是由肯目基安抚紧绷的她。显然这部电影挖出了他最阴暗的情绪,她不由得希望自己从不曾拍过一一部电影,或者没有找肯基来演这个角色。
她早有心理准备要为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