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门关下,韩崇训随手胡乱的拔下了身上的羽箭,这已经是他拔掉的第十六根箭了,若不是他爹花重金给他打了宝甲,他早就死了,可即使没死他也已经血流如注,伤的不轻了。
但是此时的韩崇训,依旧没有半点要气馁的意思,嗷嗷叫着就往剑门关上面冲,这样的攻势他都已经保持了好几天了,军中所有人都觉得,这货疯了,好好的大帅之子放着主将不当,非把自己当敢死队用。
倒是崔彦进很清楚他心中的焦急,因此劝了几次之后,也就不再劝了,毕竟哪个猛将不是九死一生的杀出来的呢,若这仗打完了之后不死,那这纨绔公子哥,也就算是彻底的蜕变了。
当然,若是死了,那他回京恐怕免不了要被韩老哥一顿打的。
韩崇训已经顾不得他颇为沉重的伤势了,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好像着了火一样。
几天前他收到卢多逊的信之后就一直在准备,准备和他里外夹攻,破了剑门关。
前天就是约定的日子,韩崇训自己猛了一整天,结果孙悦没来。
韩崇训是很相信孙悦的,他相信,孙悦既然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,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,所以昨天,他依然猛了一天,差点把自己猛死。
结果,孙悦依然没来。
这下韩崇训真的慌了,他不是担心剑门关打不下来,而是担心孙悦会莫名其妙的折在某个地方,他很清楚孙悦的本事,这货在战略上是个天才,他甚至觉得就算是自己的父亲韩重赟在战略上也未必有他的本事,不过在战术上么……
倒也不能说是个白痴吧,但确实是不咋地。
他是真的怕,孙悦设计了一个天才的战略,然后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战术智商给玩死了,这个可能性还是极大的。
所以韩崇训在焦急的同时也难免的有了几分自责,自己干嘛要跟他吵架呢?干嘛这么在意这所谓的军功呢?不就是点功劳么,自己这么硬的背景,又这么年轻,以后的机会那不是有的是么,何必为了一点意气之争而跟悦哥儿分道扬镳呢?
那白痴离开了自己,他能打个屁的仗啊!
一天不来,两天不来,三天还不来,韩崇训的心其实都已经有点凉了,他自责,他懊悔,他恨,与其说他现在猛着上是为了配合孙悦,倒不如说只是单纯的发泄。
悦哥,已经凶多吉少了。
狗娘养的后蜀,老子跟你拼了!!
当当当,就在韩崇训抄着刀子再要莽一波冲上去的时候,身后又一次的响起了鸣金。
韩崇训犹豫了一下,然后不管不顾的继续红着眼睛就要冲,还是他身后的将士死死的拉住了他:“少将军,不能再冲了啊,兄弟们都扛不住了,收兵吧!”
韩崇训怒吼一声,朝天上扔出了刀子,恶狠狠的瞅了一眼山上,这才不情不愿的在将士们的搀扶下下了山,没等到了山下,眼一黑,就有点站不住了。
若不是心里有股气撑着,或许他早就倒下了。
包扎伤口的时候,崔彦进亲自过来看他,韩崇训还坚持地道:“崔帅您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的人还能打,明天我还要主攻。”
崔彦进神情古怪地摇了摇头:“不用攻了。”
“崔帅,我没事儿,你看,我好得很。”说着韩崇训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拍的自己一阵迷糊。
“不,是真的不用攻了,孟昶降了。”
“啊?这……这么快?莫非是刘帅他们……”
“不,刘大哥他们还在白帝城呢,破成-都者,孙悦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你的都监,领着两千余人,在崇山峻岭之间开辟了一条新路,绕过了剑门关,一战而灭掉了后蜀太子孟玄喆的两万援军,然后一日一夜间奔行了两百里,战至成-都城下,孟昶白衣请降,战争结束了,我,刘帅,王老将军,都算是给他当了回实实在在的陪衬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你兄弟没事,怎么你看起来不开心?”
“我特么现在想亲手弄死他。”
…………
如果韩崇训知道,之所以剑门关现在还没投降,也是孙悦所耍的小花招,估计他掐死孙悦都不解气了。
王昭远当然也收到了孟昶的来信了,但是他不信啊,老子的剑门关还没破呢,这特么投的是哪门子降?
不过这是孙悦故意为之,故意让王昭远云里雾里,就是为了让他的剑门关再多坚持两天,拖一拖北路军进军的时间,而白帝城方向,他却是一再的催促,甚至还亲自以私人身份给曹彬写了封信,让他千万不要怀疑,速来,一定要敢在王全斌前面进入成-都。
这却不是什么私心了,反倒是他心中的大义。
为什么曹彬后来可以成为大宋第一将?他真是打仗比较厉害么?这扯淡了,不说跟那些老牌将领们相比,他就是跟潘美比也多有不如,毕竟他是个都监出身的文官。
不就是因为,在伐蜀之战中,他严格执法,军纪清明,廉洁无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