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糟蹋了朕的心意十七年,朕没有把你与孽障千刀万剐,已是仁至义尽,郑氏,懂事些,惜福些,好好上路吧。”
“官家,官家——”
晋和帝拂袖而去。
身后是郑皇后渐次弱下去的求饶声,他置若罔闻,也再不愿听进去半个字。
他这一生,从没有哪一刻,心静荒凉至此。
唯一爱过的人,到头来,物是人非,走到今天这地步。
到底谁对谁错,他都懒得再计较了。
郑家不无辜,郑氏和赵奕母子更从不无辜,或许连他自己,都没有那样无辜。
可怜无辜的,是他一双儿子,是孙氏当年没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!
如此,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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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加盖大印国玺下了一道圣旨。
未经中书门下,判了郑松儒祖孙三人斩立决。
三皇子赵奕与同罪,且为他是皇子,狼子野心,叛国通敌,大小三十多条罪状加在一起,竟判了个腰斩。
宫里皇后听闻消息,本就羸弱的病体,不堪这样的打击,御医院救治不及,薨于含章。
坠崖真相
天子加盖大印的意义是不同的。
中书门下拟旨,在旨意明发之前,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。
但如今,什么可能都没有了。
郑皇后是服毒自尽的。
临死前她派人给晋和帝送了信,说是想再见见孩子们最后一面。
晋和帝没准。
赵奕不必说了,晋和帝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浑身恶心,至于赵禹和赵行,晋和帝是不想让他们再见了。
血脉相连,见了面,又心软,八成要到他跟前来求情。
赵行也就算了,偏赵禹不成。
想起从前他因偏爱郑氏做的许多事,实在是亏欠委屈了长子。
他拿不准两个儿子会不会给郑氏说情,所以最好的法子是根本就不要想见。
这也是他从含章殿回福宁殿后,第一时间就打发了兄弟两个出宫的原因。
郑皇后去了的消息传到蜀王府,赵行一时竟没能稳住。
还是姜莞按着扶住人,皱着眉头问元福:“怎么这样突然?”
赵行反手按在她手背上,盖过她的声音:“阿兄那边知道了吗?”
元福颔首说知道:“宫里派人出来告诉的,肃王府更靠近宫城,应该比咱们这边得到消息更快些,但……但就是……”
“你直说。”
“就是也没见肃王殿下进宫……奴才方才多嘴问过一句,那位也仍关在刑部大牢里,官家没有要传他进宫见圣人最后一面的意思。”
说的是赵奕。
那不足为奇。
可是大兄如今也不进宫去的话,赵行剑眉蹙拢,摆了摆手:“你去告诉宫里的内官,说我知晓了,只是王妃乍然听闻母后薨逝,心里着急,动了胎气,我眼下走不了,晚些时候再进宫,让他们回吧。”
元福并不晓得那些内情,只是这会儿见赵行面上虽痛,但真没打算即刻进宫去见皇后最后一面,不免心中迟疑,有些犹豫。
但他又一向听话习惯了,到底不说什么,又见姜莞眼神示意,便诶的应下,掖着手匆匆出门,与宫里来人回话去了。
他一走,姜莞才拉下脸:“怎么会……你先前不是说,王兄跟你说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赵行捏着她的手,稍稍上了些力道。
姜莞知他心中难过,反手握上:“真不进宫吗?”
赵行眼底闪过痛色:“我惦记着母后,想进宫见她最后一面,可你刚才听见元福的话了,阿兄没有进宫,肃王府风平浪静,像是无事发生一般。
我想……我不想让阿兄觉得,他仍是一个人。”
姜莞心口一沉。
他的确是最维护赵禹的那个人。
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
除她之外,他从来最见不得赵禹受半分委屈。
她委屈难过了还会说,赵禹绝对不会跟人说的。
可是这种事儿……
“王兄他不会……”
“我也不想去。”
赵行捏了捏她的手心,心下晓得她会劝什么话,便先拦了她的:“我问过阿兄,他说父皇并没有动杀心,否则就该旨意明发,而不是去含章殿见母后。
可现在弄成这样,或许是母后知道事情真相被揭露,郑家夺爵下狱,赵奕也活不成了,她一直病情不好,确实受不住这个打击,没能撑住。
要么是父皇——可父皇真要痛下狠心,八成也是母后说了什么,做了什么,刺激了他。”
他是男人,并非不能体谅。
在事情发生之初,他就想过。
此事若放在他与珠珠之间,夫妻几十年,猛然发现了她曾经的背叛,他又会如何呢?
余生自是没法再与她恩爱携手。